中国合唱有高峰没有高原
time: 2020-07-20 03:13:15 作者：admin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发现我的朋友都和合唱有关系，或者自己参加某个合唱团，或者是家人，正在上学的孩子以及退休的父母，或者亲戚朋友，都参加了不同的合唱团。包括我本人这两年也和合唱团有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多次承蒙厚爱，受邀担任一些合唱赛事的评委，因此可以说在目前这个信息爆炸，却又高度细分的形态下，也许我们和最好的朋友都有话题的禁区和盲点，但是合唱这个话题，一定可以让我们海阔天空。
据中国合唱协会不完全统计，我国目前有数十万支专业和业余的合唱组织，这个数据还是惊人的，什么原因使得合唱的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发展和壮大呢？那就是“为艺术、为爱情”。
合唱人声交响的艺术形式，由于其丰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一直备受喜爱，而且一旦身临其中，便会为之痴迷或者不可自拔。的确，相信在座的都是其中的一员，我们都曾无数次被合唱深深打动过、震撼过。“为爱情”是泛意，尤其是一些老年合唱团成员，他们的目的除了对合唱艺术的喜爱，同时应该也是将此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交往方式，会朋交友，真正为了共同的理想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由于合唱艺术所具有合作性、群体性的特征，对于人们的音乐素养的提升和综合素养的培养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仅被广大爱好者所珍视，也越来越被基础教育领域所认识。我们可以惊喜地看到，在应试教育没有改观的情况下，仍有相当数量中小学校纷纷成立组建了合唱团还有兴趣小组，还有学校把合唱作为校本课程，以自然班为单位建立了合唱团，并且这种趋势还在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在发展，看到这样的形势，令人振奋和欣喜。
与之相配套的是各种层次的交流和赛事，“走出去”也好，“引进来”也好，不仅在大都会的音乐厅或者某个学校的礼堂，或者某个偏远地区的地方，都会有不同肤色，不同年龄段的合唱团进行某个合唱赛事，或者进行某种合唱交流与访问。前几天我们在莫斯科一个小餐馆里偶遇了前来就餐的一支中国的合唱团，因为他们认出我们的团长韩团长，他们要唱他们新创作的无伴奏合唱，一曲之后让我们非常震惊，他们表现出的专业品质令我们惊讶和感动，这样一群来自边远地区的同胞唱歌是那么光彩照人，歌声是非常专业和感人。韩团长说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听到高水平的来自国内的合唱，感到喜悦和振奋，感谢他们把中国优秀的音乐文化带出国门，希望他们今后能有更多的机会把我国的优秀的合唱作品送到世界更多的地方，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
在这样一个似乎全民风起云涌投入合唱的时代，我们应该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合唱水平以及品质。众所周知，很长时期以来，文学艺术界一直存在有高原没有高峰的现象，但是我个人觉得我们目前合唱领域的现状似乎略有不同，就是有高峰没有高原。解释一下，我们有世界一流，甚至超一流的合唱团，但是大多数的合唱团，我们指的业余合唱团，与世界一流甚至二流的水平，可能还有相当大的距离。我说过近几年荣幸被邀请担任合唱赛事的评委，有幸听见和听到一些优秀合唱团的优质演唱，我渐渐有一些疑惑，我发现几乎每一个赛事当中，都有一个现象，团与团之间的差距很大的，不仅是年龄段，主要是演唱水平，具体的比例也很难准确划分，完全可以准确地说大多数合唱团还在业余水平之下。每一次评委点评都不得不说关于音准的问题，至于音域、密度、控制、速度、音色、声部、和声、风格都会涉及和探讨，但是听与说之间很难达到会意的程度和效果。
再说说校园合唱，无论是兴趣小组或者业余合唱团，都应该在赛事当中，基本上都会到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参加一些比赛和交流活动。在此我想着重说，是那些以合唱为校本课程的学校，说到这儿首先感谢校长高远的情怀和担当，也为孩子们庆幸，赶上好学校好校长。我的一位同事，他录的班级的合唱，孩子状态很好，声情并茂，自信而快乐。我听了几个班以后，发现是齐唱。郑重说明，即使不是合唱，即使只是齐唱或者独唱，只要具备一定的品质，只要演唱者深深投入，都一样会动人动己，都会给学生们身心发展，素质提升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回到合唱的话题，前面也说过，我们现在所说的合唱团主要指业余合唱团，问题来了，会有相当数量人说我们就是业余的，因为热爱，所以参加，能自娱自乐就好，我们参加比赛和交流是为了增加见识和提高水平，至于能否提高，能提高多少，都不能阻挡，也不会影响我们对于合唱的热爱和追求。这些话很有道理。
我们先暂时放下合唱，先说说艺术，什么是艺术？何为艺术？艺术源于生活，但一定是也必须是高于生活，艺术是创新和创造，创新和创造都是超于现实的，艺术要求某种程度的完美，不能允许低层次和无意义的瑕疵，艺术必须有至高的标准和品质。正因为如此，艺术才能给我们带来享受和欢愉，才能丰富我们的心情，震撼我们的心灵，振奋我们的精神，延伸我们的视听。因为艺术我们才能拥有超越森林，超越海洋，超越浩渺天地的博大胸怀，因为艺术，我们才能在体验祖先远古吟唱的同时眺望未来，总之艺术就是生机勃勃的无限。
合唱这样一种人声的交响，我们都知道当然是艺术，而且是高雅的艺术，所以说是艺术就应该追求品质。应该说当前我国合唱活动如火如荼，的确令人振奋，朝气蓬勃，才会有拔天的俊峰。虽然我们目前的合唱还处于没有形成高原的现象，可喜可贺，的确是整体水平都有长足的进步，甚至是飞跃，几乎所有的团都在努力追求锤炼艺术的品质以及努力提升艺术表现力。这一点我们在赛事中可以看到和感受到，现象与其说让人振奋，不如说更让人感动。因为我们都能感受到很多本应优秀的合唱团在寻求突破和提升的过程当中，总觉得有一些难以跨越的鸿沟或者瓶颈，到底鸿沟或者瓶颈是什么？原因多样而复杂的，这个问题在此不展开了。我只想说一点，指挥的作用。近几年来由于我国合唱团的迅猛发展，以至于我们完全没有相同数量的优秀指挥与之相配套，至于指挥的重要性不说了，想就指挥应该做什么？或者说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和能力，谈一点。
指挥首先应该是音乐家，同时也应该是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将军。什么是将军？将军首先清楚你的作战目标，同时应该有与之配套的战略和战术，落实到合唱上来说，指挥必须明白你的追求，你想要什么样的声音，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境，想要确立什么样的风格，想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的确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我们在很多的赛事和交流活动当中，大凡优秀的合唱团，我们都能够在指挥身上看到优秀的品质。反之，不够理想的合唱团，指挥身上一定会在以上四点应有的素质上存在着不同的欠缺。一个好的将军，还必须勤于练兵，善于练兵，用兵一日必须以练兵千日为基础为保障。我曾经参加过一个赛事，在这个赛事当中，我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三四个指挥竟然反复上场多次，指挥不同的合唱团，最多的一位上场四次之多，这一现象能够反映出合唱团的现状，为比赛而比赛，为展示而展示，急功近利总想走捷径，虽然会有自以为事半功倍的排练，但是缺少成就艺术品质的训练。
说到这儿，艺术还有一个特质，必须经过岁月的锤炼和汗水的浇灌，像闪电一扫而过的是灵感，不是艺术品。一位优秀的指挥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要像将军了解士兵一样了解他的合唱团，知道他们各自的所长，并把他们的所长有效的调动起来，协同作战。要做到这一点，指挥要带领团队必须的刻苦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样才有可能练就一身硬功夫。直练到摸爬滚打，直练到大弦嘈嘈如细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即使如此训练，也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达不到这样的境界，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训练，可能连艺术的门槛都很难跨进。
有伟人说“事物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是很多事物的发展，往往又是可以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国目前合唱领域如此空前的繁荣局面正是众人拾柴的结果。同理，只要我们所有热爱合唱艺术的人士共同努力，视品质为艺术的生命，静心静气，积跬步成千里成万里，九九归一，漫漫横流的艺术高地，高高筑起的一天就一定会到来。
（根据7月27日、28日国际合唱联盟合唱教育大会发言整理）
莫韵慧 中国教育学会音乐教育分会理事长兼秘书长《中国音乐教育》主编
